艺术的甜蜜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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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魔力触动着葡萄酒,把它的精华包裹在最珍贵的酒杯里,这就是它深刻的象征价值。葡萄酒是人类智慧和自然力量的共同成果,是一种普遍的象征,是神圣与世俗、工作与快乐、理性与感官、最具活力的物质和最多样化的变形的集体表现。

一句话,酒就是艺术。因此,艺术,尤其是比喻艺术,自古以来就受到它的启发,这并不奇怪。

最早的证词是在埃及大约在公元前4世纪,葡萄藤具有神圣和治疗的价值。埃及艺术经常在法老墓的墙上描绘丰收和酿酒的场景。

然而,葡萄酒首先注定要成为西方文化的象征。希腊的陶土艺术(公元前900/700年)已经描述了在宴会中使用的双柄大口酒坛、大花瓶和双耳陶罐与饮用葡萄酒有关的场景。很多这样的场景都是为了庆祝和共同生活的快乐。但正是由于希腊人赋予它的神圣价值,它才获得了更丰富的象征意义。酒神狄俄尼索斯(后来是罗马人的酒神巴克斯)是一位酒神、醉酒神和享乐神,在古典的肖像画中是一种快乐和感官自由的表达。

基督教的出现将改变一切。中世纪,本笃会修道院的小画像,与修道法则“Ora et Labora(祈祷和工作)”的原则相呼应,使葡萄园的工作场景回归到了人的中心,以及它崇高的工作,这使它更接近上帝。

同时,葡萄酒也成为世俗疲劳的象征和基督教救赎的象征,被称为“耶稣的血”。

在有史以来最著名的画作之一中,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1494)中,耶稣在使徒面前宣布基督教礼拜仪式中最重要的一句话,宣布面包和葡萄酒神圣化为“基督的身体和血液”。桌上的酒在这里已经有了神圣的内涵。

文艺复兴将再次唤醒古典主义的回声,与葡萄酒的享乐主义乐趣有关,它使高贵的宫廷欢欣鼓舞。这一时期最重要的作品之一是著名的卡拉瓦乔的《酒神巴克斯》(1596),它是古典想象与基督教影响的完美结合。

酒神巴克斯,头上戴着用葡萄叶编织而成的头环,是幼嫩的,是有情欲的:他的面颊因醉酒而红,也因为手拿着杯子颤抖。巴克斯手握着流苏结,象征着上帝和人类的结合。这个表情介于讽刺和微醉之间,故意装模作样的姿势,差点让我崩溃。有人认为卡拉瓦乔是想取笑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典传统,一个朋友假扮模特,在酒精的作用下摆出来这样的造型。另一方面,在画家看来,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他是酒馆和客栈的勤勉冒险家。它开始想象一种绘画现实主义,在这种现实主义中,葡萄酒完美地沉浸在时间的日常生活中,并以其最人性化的功能表现出来。

例如,我们观察了西班牙画家贝拉斯克斯的《醉汉》(1629)(也被称为酒神的胜利)。在这里我们也发现了一个年轻的巴克斯与葡萄叶头环,但古典回声已完全消失。贝拉斯克斯的酒神正坐在一个桶上,他的家是奥斯特里亚,他的追随者是被大地的劳累所折服的农民,葡萄酒通过使脸颊变红来驱散人们的劳苦。一切都很人性化。

在这个新的以日常生活为主的创作风格中,有趣的是注意到葡萄酒在人际关系中的作用,尤其是爱情。在荷兰画家维米尔(1660)的《葡萄酒杯》里,有一男一女。他在等女士喝完杯中酒,准备再斟满。她戴着帽子,凝视着杯子,不让他看见。女人是害羞和谦虚的,男人是直接和有目的的,怀着一个诱人的态度。酒代表了两者,他在那瓶准备装满的杯子的酒壶里,她在想要拒绝新诱惑的空杯子的节制中。

随着十八世纪一个新的自然主义中心发展,葡萄采收成为该时期许多作品的主角。

在戈雅的《秋天》(1786年),一个年轻的贵族,坐在墙上,向一个和他地位相同的女人献上一簇葡萄,而一个小孩试图抓住他。墙后有一个民女,头上顶着一大筐葡萄。它不仅是快乐生活的优雅片段,也是阶级差距的完美综合,彰显着民众采收的辛劳,富人享受丰收的快乐。

一个世纪后,文森特·梵高的《红色葡萄藤》(1888),将葡萄采收提升为一个鼓舞人心的主题。自然不再是支配性的,画作的表现参杂了更多的元素表达。在场景的中心,一种视觉赋予色彩(葡萄园的饱和深红、工人的蓝色、天空的暖黄色)展现自身的任务。

我们正处于印象主义的巅峰时期,这股绘画潮流使色彩成为画布的真正主角,留给它的透视者情感,而不是艺术家的“印象”,画师经常在户外作画。在著名的雷诺阿画作《划船人的早餐》(1880年)中,葡萄酒有助于营造一种由欢乐同伴的表情和动作所赋予的极度自然的氛围,是欢乐和节日欢乐的象征。

现实主义还浸染了马奈的著名画作《福利斯贝格尔酒吧》(1882年),画中一位心不在焉的女服务员倚在一个吧台上,漂亮地展示着几瓶葡萄酒和香槟,后者在当时的巴黎贵宾中非常流行。

从现在起,标志葡萄酒绘画艺术的将是酒瓶。塞尚的《饮酒者》(1891),画中的主人公孤独,沉思而深邃,画中一个看不见光的人,似乎被剥夺了人性,却与酒瓶和桌上水果的清澈相映成趣。

塞尚的《饮酒者》(1891),画中的主人公孤独,沉思而深邃,画中一个看不见光的人,似乎被剥夺了人性,却与酒瓶和桌上水果的清澈相映成趣。

同样的主题,但不同的背景,为芒克绘画的《第二天》(1895年),一个女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显然处于喝醉状态,胳膊悬着。首先,床头柜上的两瓶酒让你想起了前一天的醉酒,大概是转瞬即逝的一夜激情的标志,而第二天,其实已经没有了踪影。带有尖锐讽刺意味的蒙奇颠覆了经典的“床上裸女”肖像画,以当时优雅的绘画为主题。除了凌乱和不再感性的姿态,酒瓶被赋予的任务是亵渎,矫揉造作,扭转其意义。

从睡觉到做梦这一步很短。我们到了90年代,绘画越来越经常地研究人的内心,超越了画布上的表现。非理性和无意识战胜了理性,表现为抽象。超现实主义诞生了。法国画家琼·米罗的《葡萄酒瓶》(1924)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前景中的瓶子是唯一的具体元素,在背景中,昆虫和其他动物形态的元素围绕着它旋转。带有字母“VI”的标签让人想起了“Vin”(葡萄酒)和“vie”(生活)这两个意思的模糊性,完美地表达了艺术与生活的融合,是超现实主义宣言的支柱。

一年后,毕加索还将把他的《葡萄酒瓶》(1925年)画在立体调上。真实的现实再次被表现出来,但在一个重组的图像空间,分解的形式倍增的观点。除了写着“vin”外,酒瓶是不可辨认的,观者被指派在脑海中重建形状和意义的任务。

酒的无限象征也将触动未来派的前卫,在进步的充分提升中,葡萄酒被认为是法西斯时代意大利卓越的象征之一。在福图纳托·德佩罗的《旅馆的仪式和辉煌》中,一种显而易见的乐观主义,在那里,风格化的男人在高脚杯中欢呼雀跃。

当然这不是重点。欧洲艺术一直并将继续用画笔蘸酒来讲述自己的故事。醉人的葡萄,圣餐杯,葡萄藤,诱惑杯,孤独的酒瓶:无尽的变形为无限的象征。人类本性的变化和矛盾运动如此之多。